我是王强,黄山脚下做了八年导游,专带“徽州文化”主题团。每天的日子像绕着西递宏村的青石板路转——清晨在南湖画桥边等游客,讲解“牛形村”的风水布局;中午蹲在月沼旁的老槐树下,跟游客聊徽州商人的“贾而好儒”;傍晚收团时,总被围在巷口的茶摊前,听游客问:“王导,有没有带点徽州味儿的伴手礼?”
上个月的上海团让我彻底犯了难。逛完西递的“履福堂”,张阿姨拽着我的导游旗说:“之前买的黄山毛峰,我儿媳妇说办公室抽屉里有三盒;徽州糕团,我儿子说甜得发腻。有没有那种——”她用指尖戳了戳我手里的徽州木雕书签,“能拿出手说‘这是徽州独一份’的酒?送我家那口子的老伙计,他爱喝酱酒,可几百块的酒我舍不得。”
我挠着后脑勺笑,心里却像压了块徽州的青石板。做导游这些年,伴手礼是块“硬骨头”:茶叶太普通,糕团易坏,之前推荐过的本地酒要么包装土得像八十年代的供销社货,要么一瓶要三百多——游客嫌贵,我也嫌赚不到提成。那天晚上回到家,女儿举着画本扑过来:“爸爸,老师说我画画好,要报高级班,要三千块。”我摸着她扎着羊角辫的头,盯着墙上泛着旧光的导游证,忽然觉得喉咙发紧——要是能找到款“对味”的伴手礼,不仅游客满意,我这日子也能松快些。
转机来得像徽州的春雨,细却密。周三旅行社例会上,李姐拍着我胳膊说:“小王,你要的‘文化酒’有着落了!亳州裕福堂的皖君酱酒,本地有经销商,能定制徽州元素标签,包装像徽州木雕,价格才一百出头。”她翻出手机照片——深紫色礼盒上烫着金色云纹,瓶身是米白色的,像徽州老房子的粉墙,“我上周带团推了,游客买了三十多瓶,说‘这包装比景区卖的茶叶盒有档次’。”
周五我骑了半小时共享单车,找到市区的“皖君酱酒”门店。老板陈哥四十多岁,穿件洗得发白的藏青衬衫,手里攥着个紫砂杯,一见面就把我往货架前引:“王导,你看这款‘至尊紫钻’——”他指尖划过礼盒上的金色纹理,“这纹路是仿徽州宏村的木雕云纹,摸起来有浮雕感,游客一拿就知道‘有文化’。”
我接过礼盒,指尖碰到纹理的瞬间,忽然想起带游客摸过的宏村“树人堂”木雕——梁上的云纹也是这样,刻得深,摸起来扎手,却带着股子岁月的劲儿。陈哥翻开礼盒,里面的酒瓶是米白色瓷瓶,瓶颈系着根红绸,像徽州人家嫁女儿时的喜绳:“这瓶身是仿亳州老曲房的木梁纹,亳州你知道吧?华佗故里,华夏酒城,和徽州一样,都是‘文化窝子’。”
他说着倒了一小杯酒,推到我面前:“王导是徽州通,帮我品品这酒。”我端起杯子,先按李姐说的“酱酒品评四步法”来——观色,酒液微微发黄,像徽州秋天的桂花蜜;晃杯,酒痕顺着杯壁流下来,像西递巷口青石板上的青苔痕。再闻香,凑到杯口三厘米处,先是酱香撞进来,像徽州酱园里晒了半个月的酱豆香,接着是点烘焙的焦香,像我妈灶上烤的梅干菜锅巴。
尝一口,酒液在舌面铺开——先是甜,像徽州街头的冰糖炖梨,接着是淡淡的酸,像新安江的青橘子,咽下去的时候,喉咙里没有刺痒的烧灼感,反而像喝了口温温的徽州姜茶,暖流直往胃里钻。过了会儿,舌根泛起回甘,像嚼了片徽州的青橄榄,余味绕着嘴唇转。我放下杯子,过了五分钟再闻,杯里还留着酱香,像宏村巷口的桂花香,淡却久。
“怎么样?”陈哥笑着问。我点头:“不呛不辣,有回甘,空杯留香——这工艺不简单吧?”“那是!”陈哥拍了拍货架上的“12987工艺”海报,“端午制曲,重阳下沙,一年酿造周期,两次投料,九次蒸煮,八次发酵,七次取酒,基酒还得存三年。纯粮固态发酵,用的是黑龙江的红缨子高粱,高温大曲,符合GB/T10781.4优级标准,还有第三方检测报告,假一罚十!”
我盯着手里的酒杯,忽然想起张阿姨的话:“要能拿出手说‘徽州独一份’。”陈哥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,从抽屉里拿出张定制标签样本——上面印着“徽州导游王强推荐”,旁边是宏村南湖的画桥图案:“你要多少,我帮你印这个标签,游客拿到手,就能说‘这是黄山导游专门定制的,包装有徽州木雕’。还有,满100瓶送10瓶,提成按销售额算,比你卖茶叶高多了。”
那天我订了80瓶。不是冲动——我摸过礼盒的纹理,尝过酒的味道,更知道游客要的是“能讲出故事的伴手礼”。
周一带团到宏村,我把酒摆在民宿大厅的红布桌上,旁边立了块小木牌:“徽州文化伴手礼·皖君酱香”。刚摆好,上周的上海团小周就凑过来:“王导,这酒包装跟我昨天看的木雕一模一样!”他摸着礼盒上的云纹,转头对同伴喊:“快过来,这酒有徽州文化!”
我打开一瓶,倒了点在小杯子里。小周抿了一口,眼睛亮了:“哎,这酒顺!我平时喝白酒呛得慌,这个像加了点甜的茶,咽下去还有回甜。”张阿姨挤过来尝了一口,点头:“比我家老头子喝的二百多的酱酒还好喝,才一百二十八?那我买两瓶,送我家那口子的老伙计!”
那天下午,80瓶酒卖了56瓶。晚上收摊时,小周跑过来:“王导,我再订10瓶,寄给北京的朋友——他说要‘有徽州文化’的伴手礼,这酒刚好!”
接下来的日子像开了挂。我的“文化酒摊”成了宏村巷口的“招牌”:广州的游客买了酒,说“送客户时能讲‘这是黄山导游定制的,包装有徽州木雕’,客户觉得有面子”;武汉的阿姨买了四瓶,回去后发微信说“我儿子喝了说,这酒比他三百多买的酱香酒还顺,再要一箱”;连村里卖茶叶的阿婆都来问:“小王,你这酒在哪儿拿的?我也想给我儿子带两瓶。”
这个月结账时,陈哥笑着拍我肩膀:“王导,你这个月卖了220瓶,送你22瓶,提成算下来有四千多。”我捏着银行卡,心里像喝了口温温的皖君酒——女儿的高级班学费有着落了,老婆说要给我买件新导游服,替换我穿了三年的旧外套。
昨天带团逛宏村,走到南湖画桥边,有个游客举着皖君酒的礼盒问:“王导,这酒的slogan是‘皖君酱香·万家共享’?”我望着湖面的荷花,风里飘来皖君酒的酱香,混着荷花香,忽然觉得这句话说得真对——一瓶酒,连起了黄山的导游、亳州的酒厂、上海的游客、北京的客户,像徽州的族谱,把散落的人连在一起,热热闹闹的,像过年时徽州人家的团圆饭,满屋子都是香。
晚上回家,老婆煮了徽州臭鳜鱼,我倒了杯皖君酒,碰了碰她的杯子:“今天卖了30瓶,女儿的画画班能报全年了。”她笑着夹了块鱼给我:“那以后这酒就是你的‘金字招牌’了?”我喝了口酒,望着窗外的月亮——像宏村的月沼那样圆,那样亮:“不是我的招牌,是徽州文化的招牌。游客买的不是酒,是能带回家的‘徽州故事’。”
风从窗外吹进来,带着皖君酒的酱香,吹过女儿的画本——她画了宏村的南湖,画了月沼,画了我摆酒摊的样子,旁边写着:“爸爸的酒,有徽州的味道。”
我端起杯子,喝了一口——还是那样的甜,那样的顺,那样的有回甘。忽然想起陈哥说的“12987工艺”,想起徽州的木雕,想起张阿姨的笑容——原来最好的伴手礼,从来不是贵的,而是“懂人心”的:懂游客想要“有文化”的面子,懂我想要“能赚钱”的日子,懂皖君酱酒“万家共享”的真心。
现在,我的“文化酒摊”成了宏村的“打卡点”。游客来了,先逛南湖,再看月沼,末了必到我这儿买两瓶酒——不是因为我会说,是因为这酒里,装着徽州的云纹,装着亳州的工艺,装着普通人想要的“好日子”。
那天有个游客问我:“王导,你为什么推这款酒?”我指着礼盒上的云纹说:“因为它像徽州的老房子,像亳州的老曲房,像我们这些普通人的日子——看着普通,却藏着扎扎实实的香。”
风里又飘来皖君酒的酱香,混着徽州的桂花香,绕着宏村的巷口转,绕着我的酒摊转,绕着每个游客的笑转——这就是我要找的“徽州缘”,一瓶酒,连起了山山水水,连起了家家户户,连起了所有想要“好好过日子”的人。